她是个画家,经常邀我去她的工作室。她自顾自有条不紊的忙着,让我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呆着。她穿着浅绿色的有白色小碎花的连衣裙,围着一个深蓝色的围裙,常常那样一个姿势工作很久。我耐不住寂寞,时间一长我就静不下来,东走走西走走,开始晃来晃去。
她头也不转,说你安静下来嘛。
我无奈的看着她的后背,她坐在一个吧台式的椅子上,左脚掌着地,左腿伸展成一条直线,露出雪白的大腿,右腿弯曲轻轻点在椅子的落脚处,显出浅浅的肌肉曲线。她面前有面镜子,说话的时候就微微倾着脑袋盯着从镜子里反射出的我,她有点波浪卷的头发则垂在一侧,
她应该是朋友的朋友,很随便的问我要不要去她那里看看,我也就随随便便答应了。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,她不说,我也就没问。我使用厕所,她嘟囔了一句:我的马桶盖子至少有一年没有抬起来过了,然后自己莫名其妙咯咯咯笑。
我觉得搞艺术的人都有点神经质。她不知道土豆和花生是在长在土里的,油菜花不仅仅是花,鸡在晚上是看不清的。当她从我这里得知这些的时候,惊讶之余统统转化成对我的崇拜。当然,她也常常感叹于我的邋遢。
她不止一次的问我:你为什么不吃鱼呢?关于这个问题,我回答过不下数次,我告诉她由于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鱼,再加上我们那个地方实在贫瘠,没有河流水泊,人们也没吃鱼的习惯。她就觉得我很可怜,我不吃鱼,但跟她一起吃饭,她必须给我点一个鱼,然后强迫我吃几筷子,弄得我每次都摇头。
她的冰箱里经常有我从来没见过的各种饮料,花花绿绿的瓶子,但看着又没有特别的想喝的欲望。我觉得她喜欢色彩的斑斓胜过其中的味道。她带着我去后海,在每个酒吧门口看看又都不进去。带我去南锣鼓巷,一头钻进幽深的胡同巷子,每一个小清晰的店铺都要逛一逛,每一个新鲜的小玩意都要伸手摸一摸。试穿那种我觉得一般人很难驾驭的名族服饰,手工裁剪的棉麻素衣,教我认银饰的质地和优劣。带我去七九八看画展,给我讲文艺复兴三杰,米开朗琪罗,达芬奇和拉斐尔。
有时候我觉得她的世界跟我的世界是有出入的,她时常把我想象成一个神秘的安静的男人,直到有一天她送了我一件白色的衬衫。她叫我晚上穿起来,然后再跟她一起出去吃饭。然后告诉我,她要离开北京去西安了。
我听完很冷静,她有些失望。最后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,答案是否定的。她开始生气,不说话,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挽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。我没有追出去。
一个人走在街上,夏夜的空气潮湿又燥热,我穿着深灰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异常烦闷,我试着解开领口的扣子扯出腰际的衬衫下摆,汗水已经流了出来。
送我白衬衫的女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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